(相关资料图)
宋太祖的中央集权非常成功,把地方权力彻底收了,还得到士大夫阶层的集体认同,但问题是,这套中央集权在内部维稳上贡献突出,在国防承压时运转就不是那么灵了。公元1004年,距离北宋立国还不到半个世纪,北宋中央承受了第一次外部严峻挑战,辽萧太后与辽圣宗耶律隆绪亲率大军南下,一路打到澶州,从地图来看,距离东京不到300里。幸运的是,当时中央主战派占据上风,强势宰相寇准一锤定音,架着皇帝亲临前线督师,双方以“檀渊之盟”的和谈体面收场。120年后,金人复制了当年辽国南下故事,只是这次,北宋中央主战派与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,最终,主和派占据上风,撤去东京防卫,山河一时破碎。时隔百年,北宋王朝在同一个坑里栽倒,这不免让人产生疑问,辽国也好,金国也罢,为何外族一旦突破边境线,便能长驱直入,打到北宋核心区?按照官方宣传来说,自然是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给辽国,导致北宋北部国防无险可守,但这种说法很有问题,南宋连黄河都丢了,不照样能够抵得住蒙古大军的冲击。与其过分夸大燕云十六州丧失后带来的地缘缺陷,倒不如直面北宋极致集权带来的深层弊病。其实,真不能怪地方官员没心没肺,不愿保卫中央,说到底,还是宋太祖把事做得太绝,把地方一切权力都收了,要兵没兵,要钱没钱,拿什么去和金军拼命?对于这个问题,几十年后,南宋大儒朱熹就说得通透:本朝鉴五代藩镇之弊,遂尽夺藩镇之权。兵也收了,财也收了,赏罚刑政一切收了,州郡遂日就困弱。彼时,有识之士都能看到症结所在。稍夺其权的代价是优待读书人,扩编体制,造成“冗官”。制其钱谷的代价是中央财政走强,承担养官养兵的重任,开支节节攀升,造成“冗费”。收其精兵的代价是中央军加速扩编,造成“冗兵”。三冗问题始终是悬在北宋中央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国家收入是多,但也禁不住大手大脚的花,所以北宋财政一直吃紧。本来,北宋的极致集权有过两次修正机会,宋仁宗时代的范仲淹尝试过,宋神宗时代的王安石也尝试过。然而,当二人想要解决极致集权所带来的时代问题时,撞上的却是势如铁桶的官僚集团,以及太祖成法布下的天罗地网。范仲淹的庆历新政不甚猛烈,并未对体制产生多大冲击,王安石上台后,这位拗相公一番施为下来,不断提拔新人打击保守派,改革谈不上多成功,却让北宋中央产生了不可调和的裂隙。太平时期,党争并不可怕,但到了外敌入侵国家生死存亡的边际,就会产生致命缺陷,于是,当金军南下,北宋中央一会主和,一会主战,就是没个主心骨。靖康之变意味着宋太祖的极致集权模式彻底失效,在强大的国防压力面前,南宋只能在中央采取另一种模式的集权,在地方上则选择适当分权。与北宋把中央大权切割得七零八落不同,搞一群宰相相互制衡,皇帝就算啥也不会,也能高高在上,南宋不然,从宋高宗开始,历代皇帝都把国家大权交给一个人。所以我们看到,南宋一代,权相层出不穷,秦桧、韩侂胄、史弥远、贾似道一个比一个威风,不管这些人能力人品如何,至少保证对外只有一个声音。和与战,总得走一条路。权力与责任往往是匹配的,更大的权力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,北宋可以法不责众,但南宋却能精准问责。和的话,意味着给皇帝背锅,比如说秦桧,给皇帝做白手套,最后挡在前面,背了千古骂名。战的话,在宋金国力相对均衡的情势下,无疑是场豪赌,比如说韩侂胄,战败后堂堂宰相的人头竟然被献给金国。在地方上适当分权,南宋的地方军力远比北宋强大,在四川与荆襄战场表现尤为突出,这与南宋的充分授权离不开关系。事实上,从宋太祖开始,中国真正进入一个官僚集团主导的中央集权国家,安史之乱的制度土壤不再复现,两宋之后,元明清三朝迭代,中央集权衰而复振,亡而旋兴,中间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南北朝、五代十国的大间隔期。尤其明清两朝,走出一条超稳定社会结构之路,寿命都奔着200年往上走。至此,内忧不再是大一统王朝的关注重点,一次比一次强大的外患升级为最优事项,北宋中央被女真斩首只是开始,再往后,蒙古铁骑踏尽南宋三吴都会,女真把大明折腾到山穷水尽,欧美列强把大清搞得民困财竭,都是这一症结的反复演绎。或许,最大的教训便是统治者们学精了,在核心区遭受巨大威胁的时候,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。Copyright @ 2001-2020 www.whpdw.cn All Rights Reserved 外汇频道 版权所有
网站所登新闻、资讯等内容, 均为相关单位具有著作权,转载请注明出处
未经外汇频道书面授权,请勿建立镜像
联系邮箱:801 480 23@qq.com